风流和尚

情色仙侠 18疯 4年前 (2020-07-03) 2889次浏览

●风流和尚 ( 上 )

目录

序言
第一回 邬可成继娶小桂姐
第二回 大兴寺和尚装道姑
第三回 留淫僧半夜图欢会
第四回 后花园月下待情郎
第五回 贼虚空痴心嫖豔妓
第六回 大兴寺避雨遭风波
第七回 老和尚巧认花姨妹
第八回 田寡妇焚香上鬼计
第九回 图欢会释放花二娘
第十回 赠金银私别女和尚
第十一回 邬可成水阁盘秋芳
第十二回 诛淫僧悉解众人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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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言

古今中外的文坛上,描绘与揭露宗教外衣掩盖下的丑恶、卑鄙和淫蕩的作品不胜枚举,最典型的恐怕要数义大利的《十日谈》和中国的《三言二拍》(主要是《二拍》),而《风流和尚》这样的作品,从题材和故事上说,可以看作是压缩与简化了的《十日谈》与《二拍》,从旨意和艺术上说,它又较前二者浅薄与粗俗。从创作角度看,《风流和尚》只是一部粗疏的小说草稿或故事梗概,不过是因描写的直露和语言的平俗,投合了部分读者的趣味而流传至今。

《风流和尚》无着撰者,全书共十二回,又名《谐佳丽》。今存有小本抄本,半叶七行,行十五字,文字粗劣不整,藏于北京大学图书馆。各回目前均题有「新编风流和尚」字样。卷首有没留姓名的序曰:「余观小说多矣,类皆妆饰淫词为佳………惟兹演说十二回名曰《谐佳丽》,其中善恶相报,丝毫不紊,足令人晨钟惊醒,暮鼓唤回,亦好善之一端云。」

小说写的是这样的故事:

镇江城内有个财主,叫邬可成,三十一岁,气相浑厚,体态丰俊。元配病故后,邬只想要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。结果,邬可成与盖家女儿桂姐成了亲。两人如鱼得水,甚为欢乐。三年后,可成捐了个县官,到浙江候缺,半年后补到秀水知县。夫人因水土不服,可成将她送回家,自己另娶了一妾。夫人独自在家感到孤寂,就与侍女秋芳一道外出散心。他们到了大兴寺,夫人烧了香,傍晚便回去了。

这大兴寺里有四五个和尚,掌教的叫净海,二十多岁,生得乖巧,见夫人美貌,就尾随着到了邬宅。他发觉邬官人不在,回到寺中便一夜痴想。次日,他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小道姑,进了邬宅,与夫人谈论到了过午。正要回寺,忽然刮起狂风,天昏地暗。夫人留住了他。晚间,夫人让他与自己同睡,对他诉说生活的孤寂冷清。净海对夫人说,他带来了一件三十六宫都受用的东西,可以取乐,夫人想看看,他说不能看。说着,便上身凑着插进去着实抽将起来。夫人才知他是个男子。净海求饶,夫人一旦失身便顾不了许多了。次日,夫人将真情告诉了秋芳,嘱她不要说与外人,又让净海黄昏早来。从此,三人往来,他人不知。

净海去后,寺中由虚空和尚掌了教。某日,一财主携一艳妓秀容来寺。虚空撞见秀容,秀容一笑,虚空动情。夜裏换下道袍,拿了银子,找到秀容处求宿。秀容正想嚐嚐和尚滋味,便与他找了个净处饮酒搂抱,十分高兴,又脱衣就寝,在床上抽顶起来。

寺院中还有三个和尚,年老的叫净心,年少的一个叫绿林、一个叫红林。这一日,有一位叫花娘的妇人从娘家回来,刚走到寺前,遇上了倾盆大雨,花娘走入山门裏避雨。那雨到天黑仍不停,花娘只得站在墙角之下。绿林和红林走过,花娘求宿。这一对贪花色鬼,假意说与花的丈夫是好友,让她到僧房去吃点东西。花娘不想去,他们就将她抱起来,花娘破口大骂。他们将她拖入一净室,老和尚与另两个妇人在裏面。老和尚发现花娘是自己的姨妹,就与她相认了。另两个妇人说也是被两个贼秃藏在此处,忍辱含羞,只如死了一般。绿林红林搂了两个妇人进房去睡。老和尚没了对头,慾火难忍,就搂抱着花娘求欢云雨。从此,三对男女每晚饮酒取乐。

几日后,花娘的丈夫经典不见妻回来,吵到娘家,娘家则认为是他害死了妻子,告到县里,县主将经典押下狱。

花娘在净室中,外面声音不通,想逃出,又被两个妇人劝回。一妇叫江氏、另一妇叫郁氏,都是烧香时被两个和尚拉扯进来的。她们说以前这裏还有两三个妇人,死后被埋在竹园裏。所以现在和尚死也不放她们出去。没有办法,只能含忍着,秃东西恶贯满盈,自有天报应。

绿林一日在前殿闲步,见一孤身俏丽妇人田氏走进山门,问他观音圣像在何处,绿林领她过了七层门,到了一小房中。田氏对观音下拜,绿林却把七层门全都上了栓。他让田氏吃点心,田氏吃了花糕,肚子一阵发作,头晕眼花。绿林让她睡下,她才发觉上了绿林的当。绿林将她抱了放在床上,解开衣服,就恣意云雨起来。田氏醒后,对绿林说,多年不曾感到这样有趣。绿林说,不如在此住下,日夜与你如此。到了晚上,两人对饮后亲嘴咂舌,一时兴起又云雨起来。

花娘与净心老和尚同宿,但又思家心切,就小心顺从,以求和尚放她回家。老和尚说把他弄个快活就放了她。他让花娘来个「倒浇烛」。花娘问他,你的麈柄怎幺是方的?老和尚说是父母遗留的。花娘借此说他作践良妇,以后死无葬身之地,趁早改邪归正。净心突然大悟大彻,决心改过,送花娘出了山门。回来后见绿林红林与妇人取乐,他也不理会,自躲在一边。

花娘到家,见门锁着。一邻人看到花娘,说她丈夫坐在监中。邻人带她走到县城。

净海和尚在邬家偷情,不觉过了两年。可成任满回家。盖氏让净海先回僧房,净海拿了她给的银子,穿上女尼服走了。

花娘到了县牢中,经典一见,大吃一惊。花娘将事情一说,满狱裏的犯人听了无不痛恨和尚。县主见寺院如此骯髒,即令差役到大兴寺,将假扮女道姑的净海捉到衙门,剥去衣服。县主大骂他是贼。邬可成得知净海与夫人的丑事,认为此事不可洩露,要暗暗作个惩治。他用尖刀威逼秋芳说出真相,又将她推入池塘。夫人救起秋芳,知事洩露,很是紧张。可成又借机想陷害夫人,只是一时没成功。

县主又从大兴寺中捉出其余的和尚,挖出两个妇人的尸首。他将净心释放还俗,尸首重埋,江氏郁氏田氏三人放回家。三个恶僧被绑赴市曹斩首。

邬可成在生日那天,将一宦官的炸药箱寄放在夫人房内,又让秋芳陪着他与夫人对饮,等两人睡着,他起床点上火种,插入箱内即出房门。轰的一声,两位红粉佳人化成了灰。

「劝人莫起淫恶念,积些阴功启后成;西院书生清净寓,从来金榜俱题名」。小说写了三个恶僧被斩首后,又赋了这幺几句警世性的诗。它可以看作是全书的主旨。

围绕这一主旨,小说设计勾画了五个姦夫型的风流和尚:净海、虚空、绿林、红林、与净心。五个人实际上是四种类型与代表:净海是骗淫,虚空是嫖淫,绿林和红林是强(抢)淫,净心是借淫。净海的骗淫,是为隐晦,寺法上也不能不称之为巧妙。特别是假扮成道姑的净海与邬可成夫人同睡一床时的那段对话,很是生活化,设身处地又入情入理,以致夫人被渐渐诱入歧途。后来,夫人则是主动与净海享云雨之事、做巫山之梦。这些行动,就夫人来说,并不是什幺大罪。因为丈夫另娶妾在外,她一个人熬不得「雨洒寒窗」、「风吹冷被」的生活。

但丈夫可成饶不了她,将她与那无辜的侍女秋芳一同烧成灰烬而后快。这段情节后有两句诗:「绿帽一顶难除下,王八也会用火攻。」一方面为可成不找罪魁杀无辜的行为辩护,另一方面也对他的为人与品行作了点嘲弄与讽刺。虚空和尚的嫖淫,小说是简笔勾勒的。因为他们是双方情愿:一个愿意付出银两,一个想嚐嚐和尚的滋味。

小说对此基本持客观叙述与描写的态度,但就整体倾向而言,作品还是对不务正业、淫心十足的虚空不满的。虽然他没受到任何处罚。小说最鲜明的揭露与鞭挞是对绿林和红林的强(抢)淫。因为那实际就是一种强姦、逼姦行为,在现代法律中,也是极恶劣和严重的一种犯罪行为。

所以,小说将六七个妇人均置入这种情境之中:花娘被强行抱入净室,只是因为她的表哥正巧在内,两个坏和尚才没作进一步的暴行;田氏被诱,吃了迷魂花糕后被姦;两位妇人(江氏与郁氏)始终挣扎在两个和尚的淫威之下(时而还加上老和尚的玩弄),使得她们整天心惊胆颤,含羞忍辱;在她们来到之前还有两三个妇人,已被迫害至死而埋入后园竹林下。小说几次提到这两三个死去的妇人而没直接写她们的受害,与活着的两妇人相互映衬,起了一个多侧面、多角度揭露风流和尚罪愆的作用。净心老和尚的借淫,其内涵比前几种类型更加複杂和丰富些,它并不是一个「借」字所能概括得了的。老和尚对早来的两个妇人,时而玩弄、时而放弃,对自己的姨表妹,虽口头表示出一种亲切,一旦慾火中烧,便顾不得伦理道德了,竟然「搂抱花娘求欢云雨起来,任他完事」。这种乱伦行为丑恶无比。

后来经花娘的一番嘲弄与谴责,净心突然良心发现,大悟大彻,决心改邪归正,不仅放花娘回家,而且还避开了正在淫乐的人群。正因为如此,小说结尾处,他被释放并还了俗。这在惩治恶僧的全书中,算是个例外。它表现的是网开一面,给悔改者一条出路的思想。这与前两种类型的较为简单化处理不同,情节有了点曲折,揭示了一点内心的冲突与矛盾(花娘的形象在这裏也有同样的表现和效果)。

因此,比较而言,虚空、绿林和红林和情节处理较为简单:有个美女来了,和尚看得心痒眼馋,就设法弄她或抢她、抱她进内室,再就是姦淫她。净海和净心的故事虽也没完全离开这种基本模式,但因有了一些较为具体和生动的人物语言和感情交流与交往,有了一些较有个性的行为与动作,整个情节和故事就较有看头,更耐咀嚼。

说《风流和尚》旨意和艺术上的浅薄和粗俗,与它描写的直露和语言的平俗也分不开的。作品的「序」中说,许多其它小说「皆粧饰淫词为佳」,「使少年子弟易入邪思梦想」。说实在的,《风流和尚》中也充满着淫词和蕩语,也有着不少使读者「入邪思梦想」的情节与描写。

例如,虚空和尚与艳丽妓女秀容作爱云雨时,小说不仅露骨地写了秀容帮助虚空顺利进行性爱的情节,而且还用了两句所谓诗来形容此情景:「大光头小光头一齐都动,上花心下花心两处齐亲。」这种称不上是诗的粗俗淫词,也许只有在某些简陋的厕所墙壁上才会发现。此外,像第一回,邬可成与桂姐新婚交合的描绘,第三回,净海和尚与桂姐同睡一被下的淫乱举动等等,都写得过多过细,表面上是以此让人醒世,实际上则成了淫乱的展览与挑动。

再就是小说故事情节设计的粗疏。作品写的「善恶相报」,并没有生动形象的情节故事和人物境遇遭际的具体表现,有的只是如现代社会中的刑事判决那样,犯了什幺罪就判什幺刑,不问具体手段与过程,只问结果。

书中的三个恶僧犯了姦淫罪,被判斩首。这毫无疑义,因为罪有应得,咎由自取。然而,文学作品毕竟不是刑事记录或罪状陈述,它需要的是感情介入与人际冲突的展现,它需要有较为生动与曲折的性格演化与故事的铺叙。《风流和尚》这两点都较缺乏。小说中的各次和尚姦淫,都只是在骗取或拉扯妇人入门的情节上稍有点花样变化,其余的基本是直来直去,千篇一律,无更多的趣味与意蕴可言。

而姦行所造成的危害与后果,除了花娘一家为此从焦急到互相争吵,以至丈夫无缘无故蹲班房,这些有点实际感染力外,其余的几位人物与家庭(包括写得最为具体的邬可成一家),或者毫无反映与动静,或者只是为了使丑行不至于洩露,做了一些不分对象、莫名其妙的举动。读者看到的也只是结果(如侍女秋芳的被威胁和被推入池塘,盖氏夫人与秋芳的被烧死),并没有看到姦行所造成危害的具体而有意义的过程表现。例如花娘被抢入净室后,想外逃寻救,「被两个妇人劝道:『你既然到此,你我是一般人了,即便寻丈夫父母,也不知道有冤难报。

但是我和你在此也是个缘分,且含忍守着,倘有个出头日子,也未可知。』……『被绿林红林推扯进来上了路,便死也不放心出去了,我们三人且含忍着,或者这些个秃东西恶贯满盈自有天报应。』」这些都可作为较生动具体的情节,可惜小说只停留在这些笼统抽象的言语中,并没有形象表现。读者也就无法深入洞察和尚们的罪孽了。

小说原意还有一种对比,即恶淫和尚猖狂的东院与清净正气的西院的对比。但小说对此也只是一种概念化的处理。因为前十回基本没写西园的情形,只是在第十一回县主叫人到西房细搜时,才发现那裏有几个青年秀才在读书。小说用了一段俚言作了小结:「东房每夜拥红粧,西舍终霄上冷床;左首不闻钟声响,右厢时打木鱼忙。东厨酒肉腥羶气,此地花灯馥郁香;一座山门分彼此,西边坐也善金刚。」写得也较生动形象,但因没有故事情节,也没有人物活动,就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,达不到鲜明对比的艺术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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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流和尚原序

余观小说多矣,类皆妆饰淫词为佳,原说月为尚,使少年子弟易入邪思梦想耳。惟兹演说十二回,名曰《谐佳丽》,其中善恶相报,丝毫不紊,足令人晨钟惊醒,暮鼓唤回,亦好善之一端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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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编风流和尚卷一

第一回 邬可成继娶小桂姐

诗曰:

结下冤家必聚头,
聚头谁不惹风流;
从来怨遂思中起,
不染相思直甚仇。

俚言提过。话说江南镇江府城内,出了一件故事。这人姓邬名可成,是这一府的第一家财主。年方三十一岁,气相浑厚,体态丰俊。这年来,因元配张氏病故,那媒人议来与他议亲的,一个不了一个,每日来往不断。真来世上人,眼皮子是薄的,凡家有中有大闺女的,恐怕一时送不上门去。邬可成只与媒人说:「须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,方可成就。却不论家中穷富,陪送多少。」媒人叩头去了。一路上想着,止有城外凤凰楼前,盖官人之女,姿色绝世,风雅不凡,堪作匹配。不免到他家一说,为是如何?

原来这盖官人,名叫盖明,祖居河南,彰德府人氏。因贸易至此下户,欠了家下,虽不甚富,也颇有些过活。听得媒人与他提亲事,再三说道:「邬人若果续往,只管使的;若娶为妾,决不应承!」媒人道:「委实要娶一位夫人,休得见乱。」盖明与妇人周氏商议妥当,可下允了。媒人告辞,出得门来,即时走到邬家,见了可成,将盖家亲事稟上。可成满心欢喜,择定日期,打点缎疋、钗环,聘金三百两,送到盖家。盖明厚办装奁。堪堪到了吉期,周氏妇人将女儿齐齐正正,打扮得十分娇滴。这女儿因是八月十五生辰,取名桂姐,方年二九。

是夜,又兼夜朦昧,衬的艳治之态,就如那月里嫦娥一般。真正是:

明月照粧美裙钗,
行来引佩下理台。
门外帘前懒款步,
娇声融冶下台阶。
云环彷彿金钗堕,
不肯抬起脸儿来。

是夜,漏下三更,忽听门外鼓乐齐鸣,邬可成前,还拥拥挤挤,引着桂姐上了花轿,登时要过门去了。不免礼生唱礼,交拜天地,诸亲六眷,前来贺酒筵,一天至晚,方才散了。可成与新人除冠脱衣,把新人一看。正是:

比花花解语,比玉玉生香。

可成与桂姐就枕,即捧过脸儿亲嘴,便自分其两股,见那牝户紧紧一道立缝,又兼香乳、纤腰、粉颈、朱唇,红绣弓鞋,尖小可爱,一时魂蕩魄迷,尽情而弄。二人娇声低唤,十分兴趣。事完,及至鸡呜,方才睡醒。阳台重赴,愈觉情浓,更曲尽一番恩爱。自此夫妻如鱼得水,欢乐极矣!

怎奈光阴似箭,不觉已经三年。这邬可成原来捐得是个知县,七品正印。这年三月间,有京报下来,分发浙江,候补县正堂。可成喜不自胜,请客来友,洒扫焚香,追封三代;把前妻埋葬,追封诰命夫人。又陈盖氏诰命。一面收拾车辆,去到浙江省城候缺。择日,带着妇人桂姐而去。一路晓行夜宿,来到浙江住下。可巧半年有余,就补到秀水县知县。可成因夫人盖氏不服水土,复将盖氏送回家去,另娶了一个妾房上任不题。

且说盖氏不服,好生闷倦,随向使女秋芳说道:「闻听城外大兴寺,香火大会,十分热闹。明日去闲耍闲耍,也散散我这闷怀才好。」秋芳记在心中。次日,果然唤下轿子,与妇人说知。夫人即时打扮起来,与往日梳洗,更加十分俏俪。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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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大兴寺和尚装道姑

且说夫人打扮的比往日更加十分俏俪。正是:

诗曰:

使女会俯就,粧点素娆娇;
轻轻匀粉面,浅浅点绛杶。
花点疏星堕,螺痕淡月描;
影入凌花镜,另一种窈窕。

夫人欸动金莲,出了绣房上轿,一直来在大兴寺内。只见那寺,委实可观,有诗为証:

钟鼓直耸在青霄,
殿角金铃风送摇;
炉内氤氲虫瑞霭,
三尊实相紫金销。

又见那些烧香的女子,来往不断,夫人朝了佛相,拜了四拜。随往后殿,各处胜迹看了一遍。出得后门来,在一所花园,只见百花密开,红白相称,粉绿相映,夸不尽的娇姿嫩色。有请为証:

春光无处不飞悬,景色明媚又一天。
片片落红点水上,飘飘败絮舞风前。
海棠睡足迎春笑,垂柳随风弄偏翻。
啣泥乳燕飞故故,织柳新莺语关关。
年年怕见在开落,今岁又到落花天。

夫人吟毕,又见红日西堕,出的寺来,上轿回去。

却说这大兴寺中,有四五个和尚,掌教的名叫净海,见这夫人那一种风流美色,在寺内各处游玩,早已饱看了一顿,惊得魂飞天外,恨不能一口吞他到肚内。便随着轿子,竟至邬宅门首。见夫人走到院里,他用心打听,邬官人不在,家下只有几个奴僕相伴。

回到寺中,一夜痴想,道:「我往日偷上了许多妇女,从来没一个这般雅緻佳人,怎生一条妙计,进他院去,再见一面,便也甘心。」想了一会,暗道:「好计!好计!必须粧做尼姑模样,假以化灯油为名,竟入内房,如此,如此,或可成就。」随往典中,买了一件青绢衫子,穿了一双尺口鞋儿。这净海本来生的乖巧,年纪轻,只二十多岁,打扮起来,真真像个小道姑一般,端端正正。

走出门来,竟到邬家门前。管门的见是一个女僧,并不阻挡。他一步步走到内宅,只见那夫人在天井内,观看金鱼戏水。净海打一文星,叫声:「奶奶万福。」夫人回拜,忙叫使女让他房中坐了。净海进了香房,上下一看,真个洞天福地。使女取茶与他用了,净海就将化灯油之事与夫人说了。这夫人心极慈善,便取二两白银上了布施。净海故意拉起长谈,说了些吃斋的、念佛的外套子话。直至过午,才要动身。只见西北角下狂风忽起,飞沙走石,四面而来。霎时间,天黑地暗,正是:

伸手不见拳,对面不见人。

夫人道:「天已晚了,这风不曾住的。小师父,你就在此住了罢。明日再回庵去,有何不可?」净海听得留他过宿,他喜从天降,随说道:「怎好在此打搅夫人?」夫人道:「这是人不留人,天留人,你若走出,迷糊了路,往往倘然被老和尚持里去,那时忘了?」净海故意面红道:「奶奶取笑了。奶奶在家,藏的掩饰,再不能叫和尚背了去的!」二人又说笑了一会,只见夫人叫使女秋芳打点酒餚。

须臾,点上灯烛,摆下晚饭,夫人与净海对面坐了,秋芳在旁斟酒。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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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 留淫僧半夜图欢会

且说秋芳在旁斟酒,夫人说:「你可将酒壶放在此,吃过了饭,临睡时,进房来罢!」秋芳应了一声,竟出去了。夫人劝道:「师父,请一杯。」净海道:「奶奶也请一杯。」夫人道:「你这般青春标緻,何不反俗,嫁个丈夫,以了终身?」净海道:「奶奶,说起『丈夫』二字,头脑也疼。倒是在这清净法门里快活。」夫人道:「这是怎幺说着了?有了丈夫,知疼知热,生男育女,以接宗枝,免得被人欺侮。」净海道:「奶奶有所不知。嫁个丈夫,若是撞着知趣的,不用说朝欢暮乐,同衾共枕,是一生受用;倘若嫁着这村夫俗子,性气粗暴,浑身臭秽,动不动拳头、巴掌,那时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岂不悔之晚矣!」夫人道:「据你之言,立志修行是不嫁的了。只怕你听不得雨洒寒窗,禁不得风吹冷被,那时还想丈夫哩!」净海道:「奶奶,别人说不得硬话,若在我,极守得住。奶奶苦不嫌絮烦,我告稟奶奶一番:我那庵中,住着一个寡女,是朝内出来的一个宫人。他在宫中时,那得个男人如此?因此内宫中都受用着一件东西来,名唤『三十六宫都受春』,比男人之物加倍之趣。

各宫人每每更番上下,夜夜轮流,妙不可当。他与我同床共住,到晚同眠,各各取乐。所以要那男人何用?小僧常到人家化缘,有那青年寡妇,我把他救命急他,好生快活哩!」夫人笑道:「难道你带来的?」净海道:「奶奶,此女僧带得几件而来,我想常有相厚的寡居,偶然留歇,若是不曾带在身边,便扫了他的高兴,所以紧紧带定。」夫人道:「无人在此,借我一看,怎生模样一件东西,能会作怪?」净海道:「此物古怪,有两不可看:白天里不可看,灯火之下不可看。」夫人笑道:「如此说,终不能入人之眼了。」净海亦笑道:「贯能入人之眼。」夫人道:「我说的是眼目之眼。」净海道:「我晓得也!故意逗着作耍。」又道:「今晚打搅着夫人,心下不安,可惜女僧是个贱质,不敢与夫人并体。若是奶奶不弃,略略一试,也可报答奶奶盛情。」夫人道:「此不过取一时之乐,有甚贵贱。你既有美意,便试试果是如何?不然还道你说的是谎。」

净海见他动心允了,忙斟酒,劝他多吃几杯。夫人说得高兴,不觉一时醉了,坐立不定,道:「我先睡也,你就在我被中睡着罢。」净海应了一声,暗地里喜得无穷。他见夫人睡稳,方去解衣,脱得赤条条的,潜潜悄悄,拉起香被儿,将那阳物夹得紧紧的,朝着夫人,动也不动。那夫人被他说的心下痒极,只见小姑姑不动,想道:「莫非他是哄我?」随问道:「师父睡着幺?」小姑姑道:「我怎敢睡?我不曾问过夫人,不敢大胆。若还如此,要如男人一般行事,未免摸摸索索,方见有意兴。」夫人道:「你照常例做着便是,何必这般拘束。」夫人把他一摸,不见一些动静,道:「你将他藏在何处?」小姑姑道:「此物藏在我这里边,小小一物,极有人性的。

若是高兴,便从里边照出,故与男子无二。」夫人笑道:「委实奇怪!」净海即把夫人之物,将中指进内,轻轻拨着花心,动了几下,淫水淋淋流出。他便上身,凑着卵眼一耸,插将进去,着实抽来。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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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回 后花园月下待情郎

若恋多娇容貌,阴谋巧取欢娱。

诗曰:

上天不错半毫丝,害彼还应害自己。
柱着藏头露着尾,计然雪化还露尸。
冤冤相报岂因迟,且待时辰还未至。

且说净海着实将夫人抽将起来,夫人那知真假,紧紧搂住,柳腰轻摆,凤眼乜斜,道:「可惜你是妇人,若是男子,我便叫得你亲热。」净海道:「何妨叫我认作男人。」夫人道:「若你变做男人,我便留在房中,再不放你出去了。」净海道:「老爷回来知道,恐是性命难逃。」夫人道:「待得他回,还有三载。若得三年夜夜如此,便死也甘心。」净海见他如此心热,道:「奶奶,你把此物摸摸,看还似生就幺?」夫人急用手摸了一摸,并无痕迹,粗大异常,如铁似火,吃了一惊。随问道:「这等你果是男子?子是何若之人,委实怎生乔粧到此?」净海急忙跪在床上,道:「奶奶,恕小僧之罪,方敢直言。」夫人道:「事已至此,有何罪?汝但实对我说,待我放心。」净海道:「我乃大兴寺掌教和尚,名叫净海。

昨日奶奶进殿游观,小僧见了,十分思慕,欲会无由,思想得这个念头,买了衣于暗处装束而来。幸遇奶奶留宿,这也是姻缘了。」夫人叹了一口气,道:「千金躯,一旦失守,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。」二人又做巫山之梦,弄至两个时辰,方才云收雨散。

正说话间,只听秋芳推门进房,来寻道姑。四围不见,吃了一惊,不敢做声,暗暗一头想着,一头睏了。

且说他二人见秋芳推门,双双搂定睡了。直到五更,夫人催净海早早起来束粧。夫人叫秋芳道:「事已至此,料难瞒你。切不可说与外人知道,我自另眼看你。」秋芳伏着床沿上回道:「夫人不吩咐,也不敢坏夫人名节,何用夫人嘱咐?」这夫人一骨碌抽身起来,取了几样点心与净海充饥。净海道:「足感夫人用心。」说罢,告辞而出。夫人说:「出门一路向北,看了后门,黄昏早来。」净海应了一声,恰是个女道姑模样。秋芳送出大门,一路竟至后花园,门外上有三个字的一面牌额,写着「四时春」,左右贴着珠红对联。上写:

园日涉以成佳趣,门虽设而常关閑。

他便记在心里,仍回到寺中,脱了衣服,与聚僧道:「你们好好看守寺院,我今晚一去,不知几时才回,且勿与别人洩漏。」说罢,设下酒餚,那些和尚大家痛饮一番。不觉金乌西堕,玉兔东升,约有初更,来至花园门首。将门一推,却是开的,竟进园中,只见露台下,夫人与秋芳迎着前来,秋芳忙去锁门。二人就在月下坐着,秋芳取了酒餚,摆列桌上,夫人着秋芳坐在桌横饮酒,月下花前,十分有趣。从此朝藏夕出,只他三个人知,余外家人皆不知道。这且不表。

再说这寺中,自净海去后,又属着虚空掌教。素有戒行,开口便阿弥陀佛,闭门只是烧香诵经。那知这都是和尚哄人。

一日,有个财主,携一艳妓水秀容来寺閑耍,那秀容走出色的名妓,娇姿绝伦。虚空久闻其名,那日走进,虚空不知。劈面一撞,秀容忽然便自一笑。虚空见他一笑,动情起来。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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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< 未完,请看下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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